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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地马拉曾被“心理战”搞垮:谣言比枪炮厉害

2016-06-29 11:03 青年参考  

1955年,流亡海外的阿本斯夫妇在巴黎。

对垄断利润的渴望与对共产主义的担忧相交织,促使跨国企业和美国情报机关结成同盟,通过一场虚张声势的武装叛乱,兵不血刃地颠覆了一个拉美小国的政权。

中美洲国家危地马拉,是美国“后院”里的一块弹丸之地。60年前,时任总统阿本斯领导的政府着手推动经济改革,一度令深陷贫困的民众看到希望;可惜,新政实施不过两年,便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叛乱划上了休止符。相比同时期发生在东欧和中东的种种巨变,危地马拉的政权更迭似乎只是一幕短剧。没有谁能预测到,在此后数十年间,类似的剧本将一遍遍在拉美上演;华盛顿在危地马拉政变中发挥的作用,也长期处于外界的思维盲点。

1.水果公司俨然“太上皇”

19世纪末到20世纪初,高举“门罗主义”旗帜的美国开始将拉美纳入势力范围。与欧洲殖民者不同,华盛顿的手法并非武力占领,而是借助经济杠杆和代理人,稳步扩大在这一地区的影响力。同时,拉美各国的当权者出于私利,不加限制地允许美国资本涌入并给予其优厚待遇。声名显赫的“联合果品公司”(UFC)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飞速崛起。

所谓“联合果品公司”,就是由9家美国农产品企业合并而成的超级跨国垄断巨头,掌控着危地马拉主要经济作物——香蕉的出口。自1899年诞生后的30余年间,该公司以极低的价格,在该国收购了大片种植园,而且通过旗下的子公司及商船队,全面渗透了这个小国的铁路运输、海运、电力供应和电信业务,俨然“经济太上皇”。

1955年,流亡海外的阿本斯夫妇在巴黎。

对垄断利润的渴望与对共产主义的担忧相交织,促使跨国企业和美国情报机关结成同盟,通过一场虚张声势的武装叛乱,兵不血刃地颠覆了一个拉美小国的政权。

中美洲国家危地马拉,是美国“后院”里的一块弹丸之地。60年前,时任总统阿本斯领导的政府着手推动经济改革,一度令深陷贫困的民众看到希望;可惜,新政实施不过两年,便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叛乱划上了休止符。相比同时期发生在东欧和中东的种种巨变,危地马拉的政权更迭似乎只是一幕短剧。没有谁能预测到,在此后数十年间,类似的剧本将一遍遍在拉美上演;华盛顿在危地马拉政变中发挥的作用,也长期处于外界的思维盲点。

1.水果公司俨然“太上皇”

19世纪末到20世纪初,高举“门罗主义”旗帜的美国开始将拉美纳入势力范围。与欧洲殖民者不同,华盛顿的手法并非武力占领,而是借助经济杠杆和代理人,稳步扩大在这一地区的影响力。同时,拉美各国的当权者出于私利,不加限制地允许美国资本涌入并给予其优厚待遇。声名显赫的“联合果品公司”(UFC)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飞速崛起。

所谓“联合果品公司”,就是由9家美国农产品企业合并而成的超级跨国垄断巨头,掌控着危地马拉主要经济作物——香蕉的出口。自1899年诞生后的30余年间,该公司以极低的价格,在该国收购了大片种植园,而且通过旗下的子公司及商船队,全面渗透了这个小国的铁路运输、海运、电力供应和电信业务,俨然“经济太上皇”。

危地马拉的普通民众却无法从大规模“招商引资”中获益——UFC旗下的土地只生产香蕉,且大多用作出口,造成危国内屡屡爆发“粮荒”,民众不得不以高价进口食品果腹。不仅如此,这个巨无霸还凭借对市场和运输的垄断,肆意压低农产品收购价,提高运输费用,令危地马拉的民族资本在重压下持续萎缩,由此成了被无数人憎恶的“绿色魔鬼”。

统计显示,到豪尔赫·乌维科(1931年上任)执政时期,“联合果品公司”拥有的良田达55万英亩(1英亩约合6亩)。1944年7月,乌维科政府终于在民怨沸腾之下倒台,其继任者胡安·庞塞没把位子坐热,也在3个月后的“十月革命”中不得不仓皇而逃。

2.华盛顿为经济纠纷出头

危地马拉的民族民主改革随之拉开帷幕。在代表中下层利益的新政府看来,根除外国企业对国民经济的操控是最紧要的任务。1951年春,“十月革命”的领导者之一哈科沃·阿本斯·古斯曼成为新一届总统。他刚上任便公开宣称,将减少对国外市场的依赖,帮助危地马拉摆脱外国公司的控制,提升本国基础设施,并且不接受任何外国资金。

“联合果品公司”闻讯惴惴不安。阿本斯则说到做到,于次年夏天推动通过了以农业改革为内容的“900号法案”。根据该法案,危地马拉政府总共收回被UFC闲置的土地近40万英亩,以近乎无偿的方式再分配给贫困农民。依据当年美方向危政府上报的应纳税额和最低土地价格计算,每英亩仅补偿“联合果品公司”2.99美元,总计约118.5万美元。

不甘心利益受损的UFC迅速派出说客赶赴华盛顿。很快,美国外交部门就放出话来,要求危方将补偿标准提升到每亩地75美元,遭到阿本斯严辞拒绝:“无论自然人还是法人、本国人还是外国人,土地改革法令对所有在危地马拉拥有土地者一视同仁。”

后来的研究指出,美国政府之所以为“联合果品公司”出头,积极介入后者与危地马拉的经济纠纷,一个主要原因在于,华盛顿的不少头面人物与这家企业有密切的经济联系。首当其冲的要数时任国务卿约翰·福斯特·杜勒斯,此君曾在华尔街的沙利文&克伦威尔律师事务所供职,该所正是美国大企业在拉美的代言人。此外,1953年任美洲国家事务助理国务卿的约翰·摩尔斯·卡柏特的家族成员,也在“联合果品公司”拥有巨额股份……

阿本斯政府对“联合果品公司”的打击,必将令这些利益相关者吃亏。当然,仅凭这一点,还不足以让美国政府下决心颠覆危地马拉政权;导致华盛顿的干涉方式发生质变的关键因素是:以中央情报局(CIA)为代表的权力部门,将危国内问题上升到了意识形态层面。

3.阿本斯被“赤化”了吗

上世纪40年代末、50年代初,华沙条约组织的建立与朝鲜战争的爆发,令华盛顿对所谓“共产主义威胁”神经过敏,被其视为“后院”的拉美更是防范重点。

来自CIA的解密档案显示,早在1951年,该局便怀疑阿本斯有“共产党倾向”,给出的理由不少但缺乏足够说服力,譬如,阿本斯出席过由左派人士召开的、反对美国入侵朝鲜的集会,并高喊“美国佬滚出朝鲜”;又如,1953年,危地马拉曾派代表团参加在北京举行的世界和平大会……

阿本斯的另一条“罪状”,是承认共产党的合法存在。1952年,危地马拉共产党改组为劳动党,在国会中占有4席(总共58席),党员最多时约3000人,参政态度积极。

经过中情局遴选的类似消息,源源不断地汇集到华盛顿决策层的办公室内。美国政府逐渐开始相信,共产主义在危地马拉的威胁迫在眉睫,有必要以更强硬的措施回应。

1953年8月,美国国家安全委员会的会议上,旨在推翻阿本斯政权的绝密计划——“成功行动”正式出炉,时任中情局局长艾伦·杜勒斯(国务卿杜勒斯的亲弟弟)列席。计划拟定之初,中情局对通过暗杀、贿赂、策反等手段达成目标的可行性逐一做了分析,最后还是选择了最稳妥的“代理人战争”方案。被他们推到前台的执行者名叫卡洛斯·卡斯蒂略·阿玛斯,是名叛逃国外的危地马拉前军官,也是“联合果品公司”曾经的雇员。

那么,阿本斯是否如美国政府认定的那样,已被“赤化”甚至成为苏联的仆从呢?冷战结束后,美国历史学者皮耶罗·格雷吉塞斯专程采访了阿本斯的遗孀及危地马拉劳动党高层,发表了关于危地马拉政变的报告,结论是:这个国家当初发生的一切,与中情局渲染的“共产主义威胁”并无直接联系。阿本斯从“联合果品公司”处回收土地的做法得到了左派势力的赞扬,但是,他本人“充其量只是一个有马克思主义倾向的民族主义者”。

至于苏联因素,格雷吉塞斯强调,“莫斯科根本没有试图操纵危地马拉共产党。相反,尽管危共想尽一切办法寻求苏联的援助,莫斯科对他们不曾表现出丝毫兴趣。”

4.兵马未动 攻心先行

在中情局和“联合果品公司”的鼎力支持下,阿玛斯招兵买马,拼凑起了一支反对派武装。也许是感到危险迫近,1954年5月,危地马拉当局从捷克斯洛伐克购买一批二手军火,不料在运输途中被中情局截获。正在积极寻找阿本斯“把柄”的华盛顿见状顺水推舟,于当月同洪都拉斯、尼加拉瓜签署军事协定,拉开了武装干涉危地马拉的大幕。有些出人意料的是,美国及阿玛斯的“解放军”并不急于与阿本斯的政府军交火,而是玩起了“攻心”。

在UFC下属的“克莱门茨咨询公司”建议下,叛军严密封锁了“交战区域”,得不到可靠情况的新闻媒体,只能转而采信中情局提供的所谓“内部消息”。日后的调查显示,媒体当时报道的很多内容纯属捏造,其中一张表现反对派“踊跃参军”的照片,实际上是阿玛斯的手下雇来村民“摆拍”而成;另一张号称“被危当局迫害而死的遇难者”的照片,则被辨认出系来自地震灾区。当时,这些真假莫辨的消息,为武装干涉营造了有利的舆论环境。

除了大量炮制误导性消息,中情局还在危地马拉周边国家建立秘密电台,循环播报“危地马拉空军飞行员弃暗投明”之类的假新闻,试图在危军内部制造混乱。1954年5月1日国际劳动节这天,危地马拉异见分子甚至专门通过这些秘密电台示威:“阿玛斯将军已做好了推翻阿本斯的一切准备,不久便会返回祖国解放人民。”

中情局认为,这次播音取得了极好效果,包括阿本斯在内的几乎所有危地马拉人,都在第一时间获悉了叛军的恐吓;全国上下人心浮动,为即将到来的“战争”惶惑不安。

5.兵不血刃的政权更迭

眼看舆论攻势基本到位,养精蓄锐多时的阿玛斯登台亮相,率领七拼八凑的反对派武装,大摇大摆地向首都危地马拉城“进军”。由于国家电台被中情局干扰,首都居民只能听到“叛军所向披靡、政府军节节败退”的不实消息。紧接着,美国空军的轰炸机也出现在城市上空,投下的炸弹虽未造成伤亡,仍令无数人相信战争业已降临,纷纷逃离家园。

情急之下的阿本斯乱了方寸。他下令切断供电,以为这样就可以阻止民众被对手的心理战蛊惑,结果适得其反,导致治安崩溃、运输瘫痪、物价飞涨……面对来自国内国外的空前压力,这位昔日的革命者陷入了绝望,决定牺牲自己的政治生命换取和平。在最后的演讲中,上任仅3年的危地马拉总统悲愤交集:“联合果品公司、外国垄断巨头和美国最高决策圈应当为一切负责。……今天,我悲伤地向各位道别,‘十月革命’万岁!”

1954年6月27日,阿本斯黯然辞职,走上了漫长的流亡之路。直到1971年于墨西哥去世,他未能踏足家乡的土地。

获悉阿本斯下台,中情局立刻出动运输机,将阿玛斯和他那支不过几百人的杂牌武装空降到危地马拉城外。叛军组织了一支乐队吹拉弹唱,为这场兵不血刃的胜利助威。当年7月8日,阿玛斯闪电就任危地马拉临时总统,开启了实质上的军事独裁统治。

这场由美国推动的政权更迭,摧毁了阿本斯执政期间的绝大部分改革措施,危地马拉民众的生活随之回到原点。在左翼力量协助下,他们组织起游击队,从1960年开始,掀起了长达36年的游击战争。当民主重新降临这个拉美小国时,已有逾10万人失去了生命。

(责任编辑:余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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