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人民网 历史>今日推荐

明朝还有一条通向库页岛、北海道的丝绸之路

2017-08-16 09:10 环球网  

明永乐九年(1411年)的早春,大明朝的丝关开原(今辽宁省开原市老城),烟柳吐翠。清河码头上,一溜儿大车已装满布帛丝绸、粮食器具,千余官兵以及随行的女真千户、百户们,排列整齐,等待着出发的号令。所谓丝关,即明王朝在这里设关隘以进行互市,以丝、绢、米、盐,换取少数民族的马匹、貂皮、人参等土特产。

迎恩门前,一位宦官坐在一匹蒙古马上,一脸庄严。他就是亦失哈,那年,他大约30岁。亦失哈出生于松花江畔的一个女真家庭,又名亦信,赐姓张。他此行的目的地是远在极北之地的奴儿干都司,奉明成祖朱棣之谕,他要前往那里,柔化斯民,宣示国威。当时的大明王朝建立已40多年了,周边国家部族进京朝拜称臣的首领使臣多得不可胜数,只有远在奴儿干地区的土著却始终没有到来。亦失哈明白,那里路途凶险,人悍好斗,此去,吉凶未卜。

终于,亦失哈的队伍起动了,车辚马萧,直奔镇北关古道。古道那边刚刚造好的巨船,已然泊在松花江畔。船厂就在今天吉林市的阿什哈达。1409年,明成祖下令在此设置中国北方最大的造船基地,负责建造运载官兵、粮草和赏赐物品的船只。

亦失哈的队伍到达之时,浩浩荡荡的春汛正从长白山上汹涌而下,借江水满涨之势,他们开始了远征。此次远征共动用25艘巨船。所谓巨船,除载货及军粮谷物外,平均每船40余人,比起郑和下西洋的宝船每船600人,实在不值一提。但是,如此大规模的船队出现在松花江上,也是开天辟地的第一回。

明永乐九年(1411年)的早春,大明朝的丝关开原(今辽宁省开原市老城),烟柳吐翠。清河码头上,一溜儿大车已装满布帛丝绸、粮食器具,千余官兵以及随行的女真千户、百户们,排列整齐,等待着出发的号令。所谓丝关,即明王朝在这里设关隘以进行互市,以丝、绢、米、盐,换取少数民族的马匹、貂皮、人参等土特产。

迎恩门前,一位宦官坐在一匹蒙古马上,一脸庄严。他就是亦失哈,那年,他大约30岁。亦失哈出生于松花江畔的一个女真家庭,又名亦信,赐姓张。他此行的目的地是远在极北之地的奴儿干都司,奉明成祖朱棣之谕,他要前往那里,柔化斯民,宣示国威。当时的大明王朝建立已40多年了,周边国家部族进京朝拜称臣的首领使臣多得不可胜数,只有远在奴儿干地区的土著却始终没有到来。亦失哈明白,那里路途凶险,人悍好斗,此去,吉凶未卜。

终于,亦失哈的队伍起动了,车辚马萧,直奔镇北关古道。古道那边刚刚造好的巨船,已然泊在松花江畔。船厂就在今天吉林市的阿什哈达。1409年,明成祖下令在此设置中国北方最大的造船基地,负责建造运载官兵、粮草和赏赐物品的船只。

亦失哈的队伍到达之时,浩浩荡荡的春汛正从长白山上汹涌而下,借江水满涨之势,他们开始了远征。此次远征共动用25艘巨船。所谓巨船,除载货及军粮谷物外,平均每船40余人,比起郑和下西洋的宝船每船600人,实在不值一提。但是,如此大规模的船队出现在松花江上,也是开天辟地的第一回。

南来的江风鼓荡着白帆,船队浮江而下,逶迤进入松花江干流,再在同江转入黑龙江,江面宽阔,乘风破浪,直奔奴儿干。

奴儿干,满语“风景如画的地方”,即今天俄罗斯远东地区的特林。

600多年前发生在黑龙江入海口前激动人心的一幕在明朝设立奴儿干都司对黑龙江下游地区进行统治之后,太监亦失哈多次奉命去对当地部族宣谕抚慰。1413年,亦失哈第三次去奴儿干都司时,在都司城西南、黑龙江亨滚河对岸山上修建了一座寺庙,祈愿奴儿干地区与人民永世昌宁,故名“永宁寺”。在永宁寺前,亦失哈向当地各部族的人民赏赐衣帛钱钞、谷米酒馔,使得男女老幼无不咸服,纷纷高呼:“吾子子孙孙,世世臣服,永无异意!”绘图/刘春田

贡道、驿道、商道,白山黑水间古道绵延千年

亦失哈船队欸乃的橹声,唤醒了白山黑水间的一条古道。这条古道滥觞于汉魏,重叠着夫余、挹娄、靺鞨人的足迹,辽金两朝的车轨,还有元人马蹄的印痕。

回望历史,《三国志·魏书·夫余传》载:“在国衣尚白,白布大袂,袍、裤,履革鞜。出国则尚缯、绣、锦、罽。”夫余国,建立于西汉武帝时期,是汉魏晋王朝最忠实的朝贡成员,最盛时分布在松花江流域到嫩江下游地区;缯、绣、锦、罽,这些都是当时只有中原地区才可出产的精美丝织品。这段记载言辞凿凿地表明,中原地区的丝绸最早在汉魏时期就已进入了东北。可惜,这条丝绸之路的确切路径,史籍未载。

夫余国力衰弱后,曾为夫余藩属的挹娄人直接向中原王朝朝贡。魏景元三年(公元262年),挹娄王向魏元帝贡献弓30张,石弩300枚,皮骨铁杂铠20领,貂皮400张。魏元帝回赐锦罽和绵帛。对于尚处于前国家形态的挹娄人来说,朝贡活动的政治意义远不如经济交往更具有吸引力,他们在进行朝贡活动时,积极开展物物交换,使得“挹娄貂”不仅在中原闻名,而且也深受江南士人的喜爱,在南朝梁元帝的《谢东宫赉貂蝉启》中就有“挹娄之毳,曲降鸿恩”的辞句。而挹娄人交换回来的鲜艳夺目的丝绸服装,又令那些身披兽皮、麻布的土著无比艳羡。

丝绸的美丽是无法拒绝的。步挹娄人后尘的是黑水靺鞨和拂涅靺鞨。唐《册府元龟》载:开元四年(716年)闰十二月,靺鞨部落、拂涅部落皆遣大首领来朝,并赐物三十段;开元七年(719年)正月,拂涅靺鞨遣使来朝,赐帛五十匹;开元十三年(725年)正月辛丑,黑水靺鞨遣其将五郎子来贺正旦,献方物,授将军,赐紫袍、金带、鱼袋……随着靺鞨人建立的“海东盛国”渤海国的兴起,一条稳固、成规模的贡道也就此形成。据统计,渤海国共向唐朝朝贡140余次。此外,还向后梁、后唐朝贡了10次。在不完全的朝贡记录中,明确赏给丝绸的就有数十条。可以想见,丝绸是当时贡道之上最重要的货品之一。

斗转星移,及至大辽帝国崛起,海东青等鹰鹘成为契丹贵族的最爱,贡道变成了“鹰路”。海东青生长在极北,鹰路随之拓展至黑龙江入海口。“羽虫三百有六十,神俊最数海东青。”沉湎于渔猎的辽廷索求无度,终导致女真人阿骨打“集诸部兵马,擒辽障鹰官”,推翻了大辽帝国。

于是,辽“鹰路”又变成了金“鹰路”和官驿。鹰路漫漫,曾走过金太祖等无数英雄;驿路遥遥,宋二帝在凄风苦雨中被流放至“五国城”。宋金议和,在南宋每年向金廷纳贡银25万两、绢25万匹“岁币”的支撑下,这条丝绸之路一时之间畸形繁华。丝绸大量涌入金国内地,留给后世的惊艳,在被考古界誉为“塞北马王堆”的金代齐国王完颜晏墓中我们可以略见一斑。

13世纪,元世祖忽必烈在金代鹰路的基础上完善了驿站制度。今天的东北地区,属于元朝的辽阳中书行省,有南北两大驿路干线,向北延伸到黑龙江入海处的奴儿干城,南抵高丽王都开京(今朝鲜开城),共辖有135个驿站。至元灭,驿道亦荒废。

永乐七年(1409年),明成祖朱棣下旨:复设前朝旧有驿站,设“海西东水陆城站”(“海西”,是明代的一个地域专称,指东流松花江自三岔河至牡丹江、松花江汇合口流域女真居地;“水陆”的含义,即水路、陆路并用),南起拉林河畔的底失卜站(在今黑龙江省双城市境内),北止奴儿干都司满泾站(在今俄罗斯特林),逶迤2500公里,沿途设10城45站。于是,就有了亦失哈九上北海的开拓之行。

此后,在明廷“厚往薄来”的召唤下,女真、吉列迷、苦夷等各族人民频繁朝贡,继而出现了“借贡兴贩”——明廷除了给予朝贡者数倍于贡品的赏赐外,还允许朝贡者携带部分土特产在京师出售,朝贡者们也以此找到了获利的机会。此时,也许将他们称为“商人”更为合适。他们从黑龙江口出发,往返于古道之上,用毛皮山货,换来中原地区的精美丝绸、瓷器,行李动辄多至千柜,少亦数百。明人沈德符说:“余于京师见北馆伴(当)、馆夫装车,其高至三丈余,皆鞑靼女真诸虏,及天方诸国贡夷归装所载。他物不论,即瓷器一项,多至数十车。”

车队如龙,人马如蚁,“贡道”变成了“商道”。以开疆拓土为目的的亦失哈,绝没有想到自己的九上北海,最终竟让这条把东北亚地区与中原地区紧密联系在一起的“丝绸之路”达到了辉煌。

东北亚丝绸之路交通工具的多样化,更是无与伦比的。张骞的大漠丝路,只有悠悠的驼铃声;郑和的海上丝路,不过是海鸥伴随;南方丝路,马帮铓锣而已。而东北亚丝路,不仅水陆并行,且江上既有巨舟扬帆,也有小船欸乃,还有狗做纤夫的威乎(桦皮舟);陆路既有马铃啷当,也有牛铎悠扬,及至白雪皑皑,还有水狗木马(指狗拉雪橇、马拉雪橇)的奇观。

从广义上讲“东北亚丝绸之路”不止一条,其年代也可以上溯到很久远。文物和文献证据表明,商周之际中原王朝和东北偏远地区的部族就有着往来交流,只是其确切路径今不可考。目前可以考证出“东北亚丝绸之路”的确切路径,有唐代的渤海国贡道,辽、金的“鹰路”和“贡道”等。

沿江而上,寻找亦失哈的雪泥鸿爪

然而亦失哈与张骞、郑和的知名度却有着霄壤之别。有人说因为亦失哈没有赫赫的战绩。然则,不战而能屈人之兵,用和平的方式,使黑龙江流域、库页岛人民臣服于大明,设都司于奴儿干,置卫、所、站、寨423个,如此的功业还不足名垂青史么?

行走在松花江上的亦失哈船队,驶过斡朵里站、一半山站(两站均在今黑龙江省依兰县),托温城便遥遥可望了。

托温城坐落在今松花江北汤旺河口附近,它的最大特点是曾为辽、金、元、明、清五个朝代所沿用。时至今日,古城遗址依旧高大雄伟,城墙高耸,残存有两米多高,只是东侧的城墙已经被汤旺河吞噬。当地的文物工作者告诉我,由于汤旺河逐年西滚,到了清末,古城大部陷于河道之中,现仅存三分之二。城内,一对农民夫妇正在耕地,刚好捡到一枚铜钱让我们给看看。那是一枚宋钱,上面锈迹斑驳。而我亦捡到了一小块龙泉瓷片,温润如玉,上面布满细密的冰裂纹。古城遗址内的地表上,精美的文物残片俯拾即是。

但是这条丝路上更多城、站,于今却是遗踪难寻。

荒草萋萋,曾经的城站卫所都做了土为了加强对黑龙江下游地区统治,明王朝特意设“海西东水陆城站”,南起拉林河畔的底失卜站(在今黑龙江省双城市境内),北止奴儿干都司满泾站(在今俄罗斯特林),逶迤2500公里,沿途设10城45站,并有诸多卫所拱卫之。时至今日,这些古迹大多湮没难寻,少数尚能访得遗踪的也只剩下数段残墙、几抔黄土。摄影/孙静文

佳木斯市文物管理站站长高波先生曾带领两个同事花费了近两年时间,经过实地踏查,认为其境内的“敖其湾遗址”即为亦失哈当年到过的阿陵站。敖其湾两头与松花江主流相连,是一处难得的天然良港。我看到高波所认定的阿陵站遗址,现存仅有几排木桩,因今年水大,均没入江中。木桩直径在20厘米左右,表面风化,但仍具有很强的硬度。高波认为,这些木桩的作用是支撑一个平台,是码头的桩脚。

假如他的推断正确,当年亦失哈的大船靠岸,就是用这个平台与船舷相接。我伫立在岸上,脑海中恍惚上演出当年的场景:浩浩荡荡的船队停泊于此,岸边站满了迎候的土著,各卫所头目纷纷献上土仪,欢迎天朝钦差的到来。亦失哈笑容可掬,让士兵们抬出丝绸、美酒、粮食和瓷器,大声宣布:“这是大明皇帝赏赐给你们的礼物!”人们山呼万岁,中华文明再次浸润这片塞北蛮荒。今天,佳木斯文管站珍藏着与明代成化瓷碗一同出土的带有蟒袍纹饰的丝绸残片。抑或是亦失哈的遗泽,也未可知。

亦失哈深得人心,使得沿途城站卫所遍布自己的朋友。尤其是自弗思木城(在今黑龙江省佳木斯市桦川县)以下诸卫,有一大批追随他的铁杆“粉丝”:永乐十年(1412年)冬,亦失哈第二次前往奴儿干都司,玄城卫(在今黑龙江省佳木斯市桦川县)指挥失秃鲁苦和他的妻子叭嘛、弟弟秃花哈,弗提卫(在今黑龙江富锦市西郊大屯村)指挥佥事秃称哈和他的母亲小彦、儿子纳兰等,都不惮辛苦,毅然从行。

亦失哈和明廷对这些效忠朝廷的各族官民,非常信任,有功必赏。据《明实录》载:“上闻弗提斤六城之地肥饶,命指挥塔失往治弗提卫城池,命军民咸居城中,畋猎蘖牧,从其便,各处商贾欲来居者亦听。”从此,弗提卫所在的弗提斤城(又作弗踢奚城,在今黑龙江省富锦市)便成了明廷的“经济特区”。女真、吉列迷、苦夷等各族人民带着貂皮、马匹等土产,与来自河北、山东、辽南的汉族商人,交换铁器、农具、丝绸布匹和瓷器。而后来,弗提卫的指挥同知察罕帖木儿还因招抚有功,准其带领家眷部族572人入朝受赏,定居京师,朝廷赐给房屋、器物,使这些人的后裔都成了今天的“老北京”。

亦失哈的“柔化”,换来了黑龙江流域人民对明廷的忠诚。正统十四年(1449年)“土木堡之变”,蒙古瓦剌部大败明军,英宗被俘,边事大变。但黑龙江流域大部分卫所仍忠于明廷,考郎兀卫坚持朝贡近30次。

所有的史迹,皆散见于古籍中,亦失哈仅存于世的雪泥鸿爪是立于黑龙江下游的两通石碑——永宁寺碑、重修永宁寺碑。永乐十一年(1413年)亦失哈在奴儿干兴建了一座供奉观音的寺庙,祈愿奴儿干地区与人民永世昌宁,故名“永宁寺”。勒石为碑,作“永宁寺记”。记述自己奉明成祖之命,巡视奴儿干,抚慰各部民众以及修建永宁寺的情况。碑身左右两侧分别用汉、女真、蒙、藏四种文字,镌刻“唵嘛呢叭咪吽”六字真言。

宣德七年(1432年),亦失哈第9次到奴儿干巡视,发现永宁寺被吉列迷人毁坏,一片狼藉。他没有怪罪,没有追究,更没有处罚,而是“仍宴以酒,给以布物,愈加抚恤”。于是,人民老少,踊跃欢忻,心悦诚服。旋于次年春重建永宁寺,并刻石作“重修永宁寺记”:国人无远近,皆来顿首,谢曰:“我等臣服,永无疑矣!”

这句誓言,世代恪守。清嘉庆十三年(1808年),日人间宫林藏在永宁寺遗址,曾目睹“众夷至此处时,将携带之米粟、草籽等撒于河中,对石碑遥拜”。屈指算来,历经两朝21帝近400个春秋,生活在黑龙江口的百姓们对此碑仍敬若神明。亦失哈可谓德之大者。

《东鞑纪行》中发生在黑龙江下游地区的真实生活场景。清嘉庆年间,日本人间宫林藏来到黑龙江下游地区考察后,著《东鞑纪行》一书记叙了该地区的地理、民族、风俗和沿途见闻。在书中他记录到,清廷在这一地区设立了三姓副都统衙门,管辖包括黑龙江下游、松花江、乌苏里江以及库页岛等地区。

虾夷锦,沿着东北亚丝路从江南直到日本

由明而清,朝代变了,丝路却奇迹般地得以延续,清廷经营这条丝路的方式是“贡貂赏乌绫”。

乌绫是满语“财帛”之意。赏赐的对象是当年奴儿干人民的后裔——赫哲、费雅喀、库伦、鄂伦春、绰奇楞、库野、恰喀拉等诸部落的朝贡者。他们定期向清廷贡献貂皮等土产,清廷在三姓副都统衙门(今黑龙江省依兰县)设专职赏乌绫官员。

每当春暖花开,黑龙江中下游50多个部族的朝贡者,纷纷乘着小船,带着貂皮,来到三姓副都统衙门。官府的贡赏原则是“每一贡貂户赏一套乌绫”。貂皮分三等,颁赏亦分级别。以最低级的一套乌绫为例,包括:毛青布二匹、高丽布三丈五尺、妆缎一尺三寸、红绢二尺五寸,长棉袄及裤子折合毛青布二匹、白布四丈、棉花二十六两,附带赏给零散毛青布二匹、汗巾高丽布五尺、三尺绢里子两块,帽、带、靴、袜折合毛青布二匹,梳子、篦子各一,针三十,包头一,带子三副,棉线三绺,棉缝线六钱,纽子八个。

如此丰厚的回报,激发了朝贡者的积极性。乾隆四十四年(1779年),颁赏人数由最初的148人激增到2284人。

《夷酋列像》中身着中国锦缎绸衣的“夷酋”在江户时代后期,日本著名画家蛎崎波响绘制了一套肖像画《夷酋列像》,画的是12位来自库页岛、北海道的著名“夷酋”,这套画像笔法细腻、用色考究,被认为是研究当时东北亚地区民族、文化的重要证据。从画中我们可以看到,在这些酋长们身上大多能发现来自中国的丝绸织品。我们从中精选出两幅,供大家鉴赏。

为了方便黑龙江下游和库页岛人民,赏乌绫官员还要定期到黑龙江下游设临时“丝城”,接受贡貂和赏乌绫。今天俄罗斯的奇集湖、波卡罗夫卡、共青城、利特温采沃,其遗迹犹存。

嘉庆十三年(1808年)夏,正红旗满洲世袭佐领托精阿代表三姓副都统衙门,乘官船到德楞(今俄罗斯利特温采沃)临时丝城赏乌绫。在那里,邂逅日人间宫林藏。托精阿不知戒备,热情款待。间宫林藏回国后,将此行日记编成了图文并茂的《东鞑纪行》,托精阿的彩色全身像便永远地定格在这本外国小册子中。《东鞑纪行》生动地描绘了当地土著居民的生活风俗以及贡貂赏乌绫的场景,并配有彩绘写生,使今天的读者如临其境。

如果说这些文字和绘画还不够生动,那么,摆放在俄罗斯远东地区各博物馆里的中国丝绸及其制品,一经一纬都是当年的故事。

在俄罗斯哈巴罗夫斯克的博物馆里,我们可以看到收藏的中国丝绸织品(上图),更多的丝绸文物则藏于日本,据日本学者和中国学者联合调查考证,日本现在存世的“虾夷锦”多分布在北海道地区,在其他各地也有零散收藏。中国清代东北亚地区,特别是黑龙江流域(包括库页岛地区)各族频繁与日本北海道民族进行贸易,其主要原因是中国丝织品对日本人有极大的诱惑力,进行这种贸易有利可图。据日本学者矢岛睿在《关于虾夷锦名称与形态》一文中引用史料说,1卷4丈2尺长的赤地牡丹形锦,在日本能换取貂皮33张。

中国丝绸还吸引了毗邻库页岛的北海道虾夷人(今日本阿伊努人)。虾夷人非常喜欢中国丝绸,他们通过换货等方式,从当时的女真人、乞勒迷人、苦夷人手里,间接地交换到中国丝绸,此即所谓的“山丹贸易”。“山丹”,虾夷人对黑龙江下游沿岸、库页岛少数民族的称呼,意为“邻人”。虾夷人把从中国交易来的丝绸进贡给日本幕府,来自中国的丝绸衣物从北海道的宗谷(现稚内市)上陆,经北海道南部日本松前藩(现松前町)流入本州岛的青森,再扩散至江户、京都等地。日本人不知其所来,称其为“虾夷锦”。

今虾夷锦多藏于日本北海道的博物馆和庙宇里,品类、样式繁多,有蟒袍、龙褂、袄子、朝服、打敷、山丹服、袈裟、锦袋、刀袋等等。在北海道一家博物馆中的虾夷锦上,还有“苏州织造臣曹寅”的标记——曹寅,《红楼梦》作者曹雪芹的祖父。

稚内港,曾经是丝绸登陆北海道的第一据点“东北亚丝绸之路”的最后一段,是从库页岛通过宗谷海峡从稚内港登陆北海道,稚内港也就成了丝绸贸易的重要据点,即使在江户幕府闭关锁国时期,来自中国的精美丝绸依旧从白山黑水间源源不断地流入这里。直到远东地区归属俄罗斯之后,这条丝路终于断绝。到现在,丝绸的华丽斑斓早已消逝在历史的风烟中,今日的稚内港一如日本任何一个普通而平凡的港口一般。摄影/许阳

直到咸丰十年(1860年),《中俄北京条约》的签订,丝路戛然沉寂。

我的东北亚丝绸之路考察之旅亦在黑瞎子岛上戛然而止。现在这条丝路在国内的最后一站“药乞”就在黑瞎子岛上,有学者经过考证认为,该站位于黑瞎子岛居中位置,乌苏里江、黑龙江汇合口夹角内、黑龙江右岸。2008年俄 罗斯归还中国半个黑瞎子岛,使我今日得以有机会上岛寻找“药乞”站的遗踪。也许是时光无情,也许是异国人对其倍加冷落,寻找了许久,我没有发现“药乞”站留下的任何痕迹。

自“药乞”开始,这条丝路上还有22座城站,今日均在俄罗斯境内,不知沦落异国的它们,命运又如何呢?

本文选编于《中国国家地理》2015年9月刊,撰文/赵力。

(责任编辑:乔立远)
分享到:
领导留言板客户端下载

精彩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