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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号互动论视阈下的弹幕文化研究

2018-01-19 10:13 今传媒  作者:李新宇

摘 要:在符号互动论视阈下,赋予弹幕为一种特定的情境,来自不同时空的参与者、表达意见的文字符号、弹幕所依托的视频文本共同构成了这种情景中的表演者、交流媒介和舞台。在弹幕情景中同时存在着作者与观众的二元互动,观众之间和视频文本的多元互动。观众与作者的二元互动给作者带来了大量反馈,促进了个人作者的创作,这种互动也带给了观众更强的融入感。观众之间和视频文本的多元互动中,弹幕使参与者摆脱了身份的束缚,满足了其社交需求,增加了参与者之间的亲密感。在互动过程中,观众实现了虚拟身份的构建与印象控制,并以这种虚拟身份加入到弹幕情景中的群体行动中来。

关键词:符号互动论;弹幕情景;拟剧理论

中图分类号:G206.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8122(2017)12-0027-03

视频弹幕作为一种新型媒介越来越为大众所知,其从一种小众文化逐渐被更多的受众群体所接受,并作为一种文化现象越来越引起了人们的关注。弹幕一词最开始是一种军事术语,是指炮兵通过按照一定速率进行密集的射击,从而使射出的炮弹像幕布一样笼罩着战场。后来这一种术语被延伸到一些躲避敌人密集射击的2D飞行射击游戏上,这些游戏也被称为弹幕游戏。在2006年12月12日,日本视频网站NICONICO上线了一种将网友评论即时显现在视频上的技术,因其从屏幕上飘过的字幕式留言形似弹幕游戏中的弹幕,这种字幕式留言也被称为弹幕,而使用这种技术的视频也被称作弹幕视频。

摘 要:在符号互动论视阈下,赋予弹幕为一种特定的情境,来自不同时空的参与者、表达意见的文字符号、弹幕所依托的视频文本共同构成了这种情景中的表演者、交流媒介和舞台。在弹幕情景中同时存在着作者与观众的二元互动,观众之间和视频文本的多元互动。观众与作者的二元互动给作者带来了大量反馈,促进了个人作者的创作,这种互动也带给了观众更强的融入感。观众之间和视频文本的多元互动中,弹幕使参与者摆脱了身份的束缚,满足了其社交需求,增加了参与者之间的亲密感。在互动过程中,观众实现了虚拟身份的构建与印象控制,并以这种虚拟身份加入到弹幕情景中的群体行动中来。

关键词:符号互动论;弹幕情景;拟剧理论

中图分类号:G206.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8122(2017)12-0027-03

视频弹幕作为一种新型媒介越来越为大众所知,其从一种小众文化逐渐被更多的受众群体所接受,并作为一种文化现象越来越引起了人们的关注。弹幕一词最开始是一种军事术语,是指炮兵通过按照一定速率进行密集的射击,从而使射出的炮弹像幕布一样笼罩着战场。后来这一种术语被延伸到一些躲避敌人密集射击的2D飞行射击游戏上,这些游戏也被称为弹幕游戏。在2006年12月12日,日本视频网站NICONICO上线了一种将网友评论即时显现在视频上的技术,因其从屏幕上飘过的字幕式留言形似弹幕游戏中的弹幕,这种字幕式留言也被称为弹幕,而使用这种技术的视频也被称作弹幕视频。

如今,弹幕已经普及到了一种很高的程度。大部分主流视频网站,如优酷土豆,乐视,爱奇艺,腾讯视频,bilibili,ACFUN等都上线了弹幕功能,在其他领域,如“喜马拉雅FM”这样的网络广播,还有《阴阳师》这样的网络游戏平台都拥有了弹幕功能,甚至在一些网络影视剧中,弹幕也作为一种噱头嵌入到视频文本当中呈现给观众。对这些弹幕的使用、讨论成为了一种新的互联网文化现象。

对弹幕文化的解读比较合适站在符号互动论的视阈下。符号互动论关注的问题是一种“在与日常生活中的经验问题有联系的中层层面上”“根本问题就是日常生活中符号意义的创造与交换”[1],对弹幕的参与行为既是个人主观意识的表达,也是一个小范围的群体现象,参与者所使用的弹幕则是一种基本的文字符号。因此,使用符号互动论这样的中层理论能比较好的诠释弹幕文化。

一、弹幕情景的构成要素

来自不同时空的参与者、表达意见的文字符号、弹幕所依托的视频文本共同构成了弹幕情景中的表演者、交流媒介和舞台。

(一)作为情景表演者的弹幕参与者

弹幕参与者是弹幕情景中最主要的表演者。虽然弹幕中的交流行为是在虚拟的网络环境中产生的,但这并不意味着交流行为是架空的,任何行动都是基于某个特定的情景,或者说表演的剧场。在这个情景中,行为的主体是观看弹幕视频的网民,而这些网民的特征是:来自不同的时空,处于完全匿名的环境,是视频的观众的同时也是弹幕的参与者之一。跨时空交流使天涯海角的意见汇聚起来;完全匿名的环境让参与者不再顾虑弹幕情景行为是否会影响到自己在其他情景中的行为,前后台行为产生了混合;既是观众又是弹幕参与者的双重身份使其要对视频信息和其他弹幕信息都要作出回应。在这些特征的影响下,行动者的行动逻辑可能与现实世界中的行动逻辑大为不同,笔者将在下文对此详述。

(二)作为传播媒介的文字符号

文字符号是弹幕情景中主要的传播媒介。传播行为一定需要媒介来进行沟通,弹幕参与者在视频上交流、互动,但这并不是说视频是参与者之间交流的媒介。弹幕的参与者通过将语言变成文字呈现在视频上,其他参与者接收了文字所传达的信息,在解码、编码后又将自己的所思所想用文字表达出来,构成了一个完整的人际传播过程,或者只接收信息不发射信息,即只观看弹幕,不参与弹幕互动也构成了一个单向的传播过程。在这些传播过程中,弹幕是唯一的传播媒介,而弹幕媒介的基本构成就是文字符号,因而文字符号是情景中重要的组成部分。

(三)作为舞台的视频文本

弹幕情景依托于视频文本才得以存在,在这里视频文本类似于表演者进行表演的舞台。但这个舞台与传统的社会情景中的舞台有些不同。传统的社会情景中的舞台是一个固定的环境,通常不是按某种意图所特定建构的,舞台也不会频繁的自己发生变化。但弹幕情景中作为舞台的视频文本首先它是一个自带固定演员的舞台。自带演员并不是说视频中的角色参与到弹幕情景的交流中来,所有视频中角色的表演在情景中只是充当了背景,视频作者才是参与表演的演员,视频文本则是视频作者与观众进行交流的传播工具,但这个演员的剧本已经是固定了的,并且太过隐蔽,不容易被发现。其次,作为舞台的视频文本是不停的变动的。视频类型不论是电影、电视还是直播等类型,视频里的剧情总是往前推进的,弹幕参与者需要依据这些变化做出相应的反应,就像在春晚的舞台跳舞的演员,演员要随着舞台的变化不断改变自己的舞姿。

二、弹幕参与者的行动逻辑

动态的社会脚本有动态的行动逻辑。“一个人主动参与到许多不同的剧幕,人们不停地变换身份和角色,学习并遵守一系列复杂的行为规则,努力维持他们在每个场景的表演。”[2],因此弹幕情景中弹幕参与者的行动逻辑异于其他社会情景。

弹幕参与者的行动意义来自于与视频作者和其他弹幕参与者的互动。符号互动论有三个核心假设:人们在面对事物的时候,是根据事情对于他们所具有的的意义来决定如何行动;这些事情的意义来自或者说发生于一个人与自己同伴之间的社会互动;人对自己所遭遇的事情时,会使用一套解释步骤,而这些的意义就是这个过程中得到处理和调整。对于弹幕情景来说,互动行为集中于与视频作者和其他弹幕参与者的互动,因此考察弹幕参与者的行为逻辑主要从这两个方面展开。

(一)观众与视频作者互动的弹幕

在传统的影院电影情景,家庭电视情景和更加私人化的的互联网视频场景中,虽然观众无法和作者面对面的聊天、互动,但二者的互动行为仍然存在。这种互动行为主要通过视频文本展开。作者将自己的意识形态用视频的方式呈现,观众接收到这些讯息后,在大脑内解码、编码再作出反应。这种反应常见的诸如观众看视频时笑、哭、愤怒等表情,或者与身边的人展开讨论。这种互动是单向度的,尽管作者的意图能直接传达到观众,但观众的反应并不能直接传达给作者。作者并不是完全无法得到观众的反馈,而是采用比较间接的方式,比如票房、收视率、点击率等这些数据化的内容,这些方式可以让作者知道自己的作品获得了多大的传播范围。但对于艺术工作者来说,创作的动力不仅来自于传播范围,还有受众反馈。票房、收视率、点击率只提供了传播范围的预估,作者要想获取具体的反馈信息,在纸媒时代和电子时代只能通过影评和家人、朋友,这种反馈比较狭小而且专业化比较高,并不能代表大众的意见。

在弹幕情景中观众的情绪有了更直观的表达。观众通过弹幕直接表达出自己对视频中某一段情节、某一位角色的直接看法。这种看法不仅和其他参与者共享,也可以与作者直接共享,作者收到了更广泛,更直接的反馈。这种互动的意义对于创作者的意义是很重大的。直接互动的效应在互联网上的个人作者身上效果最为强烈。他们往往只有一个人或少数人来完成视频制作,成本不高,内容简单,创作完成后亲自投送到一些视频网站上。过去,他们依靠论坛评论和观众私信来获得反馈并进行改进,现在通过弹幕的反馈形式改进虽然与以前通过评论的方式改进类似,但弹幕比论坛评论大众化程度更高,也更能显现视频的即时效果,根据弹幕进行修正更加精确。在这种条件下,个人作者更倾向于制作符合大众口味的视频,降低了视频的专业化。

以上仅对于视频作者而言。这种互动行为对作者有着很高的功利性,但对于观众来说,互动的意义在于别的方面。观看弹幕和发射弹幕其实是非常影响观影体验的。弹幕从其传播形式来说,与视频是截然不同的,一种是文字传播,一种是图像、音频传播,这两种传播形式组合在一起会产生很强的相互干扰,而发射弹幕这一行为也会中断观影体验。对观众来说本应是阻碍的东西为何最后会受到欢迎呢?因为在弹幕情景里赋予观众行动意义的不仅仅是观看视频本身,更多的是互动的行为。在没有弹幕时,观众情至深时,或哭泣或大笑,这种行为只有和自己或者少数几个人共享,一种局外人的身份也降低了视频的共情效果。但当观众参与到弹幕中时,首先,观众有从屏幕外的观众变身为现场围观者的错觉,加强了共情心理与看客心态。其次,对视频内容的指手画脚,让观众产生了与作者直接交流,直接参与到视频制作过程的感觉;最后,拥有对视频信息更多的掌握的观众,发射相关弹幕能使其产生优越感。以上几种已经不仅仅是普通观众的观影体验了,而是人际互动的产物,而这种互动是与视频作者的间接互动产生的。

(二)参与者彼此间的互动行为

参与者发射和观看弹幕的意义大部分来自于互动本身。弹幕与现场观影相比有更多的互动的产生,与社交软件相比,有更广泛的交流对象,与网络论坛相比,有更强的即时性。高即时性、高互动使参与者之间联系变得紧密,即使彼此位于不同时空,从未相识,也能如熟识的朋友展开互动。而广泛的交流对象也让参与者有了与不同人互动的满足感。并且弹幕是完全匿名的,不仅是互联网中虚拟身份对现实身份的替代。在弹幕中只有表达想法的文字,甚至用来作为指代的虚拟身份也没有。这样的完全匿名,使参与者可以放下前后台的束缚,将前后台混合起来,扮演一个与自己日常行为迥异的角色。

对人的社交属性的满足,对现实身份的摆脱使参与者对弹幕乐此不疲,但解释动机并不能说明行为方式的全部逻辑,在完全匿名,不知彼此的弹幕中,自我概念如何形成?每个个体如何实现印象管理?在短暂的弹幕情景中如何维持情景的协调?群体行为又是怎么产生的?

弹幕中自我是在与他人的互动中通过他人的评价产生与异变的。弹幕中的自我是一种虚拟的自我,来源于现实中的自我又有所变异。现实中的自我“通过采取他人立场,并以别人的观点评价自身的行为,从而个人就成为自身的对象了”[3],现实中在互动中形成的自我指导了虚拟自我的行为,一个现实中正义凛然的好人不太可能到互联网上摇身一变成为大奸大恶的坏人。弹幕中虚拟自我的变异也主要源于互动中的他者评价。如果弹幕中普遍的评价体系是不应该在弹幕中进行人身攻击,参与者在发射弹幕时就会用这种评价体系考量自己即将发射的弹幕;弹幕倾向于抨击某种思潮时,参与者也会以此判断自己的行为是否符合大众的价值体系,是否有必要表达意见。这些仅仅是他者评价对参与者的选择行为的影响,自我的变异更多地来源于他者评价的奖惩机制。当参与者发射某条信息获得其他弹幕的肯定或者跟风时,参与者就会获得认同上的快感,这种快感成为一种奖励机制促使参与者在弹幕中重复相同的行为,最后认为自己在弹幕中的身份定位就是发送某种类型的信息。惩罚机制相反,通过别人的批评、辱骂等行为,使自己放弃初衷或者放弃意见的表达,从而产生与现实自我不同的异变。

在实现自我的认知后,每个个体会通过控制自己的语言风格实现情景中的印象管理。印象管理倾向于通过许多技巧、最大化利用舞台道具来控制他们因此被别人察觉的方式。对于弹幕情景来说,能利用的就是文字符号。每一个参与者都会选择某种对文字的运用方式加入到弹幕中去,比如仪式型弹幕,比如解释性弹幕。以解释性弹幕为例,一些对视频文本信息掌握程度远比其他人高的参与者,会用解释视频文本这一方式加入到弹幕中去。他们最开始只是出于宣泄知识的欲望进行表达,但随着虚拟自我的产生,解释性弹幕的发送者会将这种行为作为自己的一种责任,在其他视频中通过观看前的预习和观看后的补习,让自己掌握比别人更多的知识,并将这些知识在弹幕中详尽的展现出来,以让别人对自己产生一种尊敬感。尽管这种尊敬的对象是一个虚拟的身份,但参与者仍能产生相当的满足感。

弹幕情景中的情景控制涉及到价值观的碰撞,自我控制不再那么有效。因为尽管每一个弹幕情景只有短短的几十分钟甚至几分钟,但基于参与者的数量,情景中的思潮仍然是百家争鸣,各种分歧者层出不穷,想要实现弹幕情景的协调发展是比较困难的。如前所言,通过他者的评价会形成新的自我,新的自我也会在情景中尽量维持自我印象。但是互联网是非常民主的社会,不可能只有一种评价体系,同一个弹幕中会同时出现多种价值体系的碰撞,米德的社会控制理论在这里很难起到完全的作用。因此弹幕中情景控制主要与持某种价值观念的人的数量有关,假如一种价值观占据了绝对的上风,其他思潮很快被淹没,情景看上去就比较和谐,每种思潮的持有者数量越均衡,情景则越混乱。

弹幕中群体行动非常常见,尤见一些仪式性弹幕中,这些主要源于弹幕中的认同感的形成和对自身行为的审视。群体或集体行动是由联合个人行动而成的,由人们彼此解释(认同感)和考虑各自的行动产生的。在一些发射仪式性弹幕的情境中,对于他者发送的同质化弹幕,个体会产生对该行为的认同感,在审视情景条件后也会参与其中。这里的认同感一方面是应为同一时间段互动行为的密集产生所带来的亲密感,二是在情景控制中同类价值观的密集出现带来的安全感。个体对情景行为的审视主要在于行为是否具有合法性和必要性。密集弹幕的出现或者作为依托的视频文本的适性(视频文本与集体行为的关联度)予以了行为的合法性,自身的表达欲望的强度则决定了行为的必要性。当两个条件同时成立时,个体就会出现行动,这些行动的联合就成为了群体行动。

三、结 语

在符号互动论视阈下,赋予弹幕为一种特定的情境,来自不同时空的参与者、表达意见的文字符号、弹幕所依托的视频文本共同构成了这种情景中的表演者、交流媒介和舞台。

弹幕情景不是单一的模式化情景,它有着动态的社会脚本,在这种社会脚本下产生了与其他情景不同行为逻辑。弹幕情景中同时存在着作者与观众的二元互动,观众之间和视频文本的多元互动。观众与作者的二元互动给作者带来了大量反馈,促进了个人作者的创作,这种互动也带给了观众更强的融入感,使其愿意牺牲观影体验参与到弹幕中来。在观众之间和视频文本的多元互动中,弹幕使参与者摆脱了身份的束缚,满足了其社交需求,增加了参与者之间的亲密感。在互动过程中,观众实现了虚拟身份的构建与印象控制,并以这种虚拟身份加入到弹幕情景中的群体行动中来。弹幕里情景控制是非常困难的,由于是思潮的碰撞,所以维持情景协调还是需要依靠思潮之间的平衡。

参考文献:

[1] 侯俊生.西方社会学理论教程[M].天津:南开大学出版社,2010:245-267、249.

[2] 约书亚·梅罗维茨.消失的地域:电子媒介对社会行为的影响.[M].北京:清华大学出版社,2002.

[3] L·科塞.社会冲突的功能[M].北京:华夏出版社,1989.

[4] 丁依宁.受众的表演与想象:弹幕使用族群研究[J].新闻春秋,2015(4).

[5] 陈新儒.反讽时代的符号狂欢:广义叙述学视域下的网络弹幕文化[J].符号与传媒,2015(8).

(责任编辑:宋心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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