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9-28 09:38 中国艺术报
孟浩然《过故人庄》 (书法) 李刚田
“传统文人有两种内涵:一是指其学识胸怀,要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要学而思、思而学;二是指其风骨情操,这一点最重要,也是当下书法界失落最多、亟待唤回的一种传统文化精神。孔子所说的‘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 ,而今只剩下了‘艺’ ,这是最值得反思的。 ”书法家李刚田曾说。
单纯才能深刻
当今社会喜欢用年代来为某一代人贴上一个整体标签,已经年过七旬的李刚田,像多数“40后”一样已经退休在家,但是他又和人们印象中“40后”退休后便在公园打太极、散步等悠闲的老人不一样,他每天仍很忙碌——著书、临池、刻印,还要参加许多专业活动,给学生上课等,日复一日,好不忙活。“在书法领域忙活一辈子了,退休在家,书法篆刻也还是占据我生活的大部分时间。 ”李刚田说,晚上9点前入睡,早上4点起床,每天规律、单纯而又充实。
对于这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李刚田,有人说他像一个老农民一样——很老实,且没才气。对此李刚田不无调侃地笑言:“他们只说对了一半,我不是老实而无才的那一类,我是老实而顽固的那一族,我是‘愿带着花岗岩脑袋去见上帝’的人。所以尽管‘没有才气’ ,我还是要‘顽固’下去,将书法篆刻革命进行到底。 ”在李刚田看来,“没有才气”也是一种境界,这样会比较单纯,单纯才能深刻。
孟浩然《过故人庄》 (书法) 李刚田
“传统文人有两种内涵:一是指其学识胸怀,要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要学而思、思而学;二是指其风骨情操,这一点最重要,也是当下书法界失落最多、亟待唤回的一种传统文化精神。孔子所说的‘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 ,而今只剩下了‘艺’ ,这是最值得反思的。 ”书法家李刚田曾说。
单纯才能深刻
当今社会喜欢用年代来为某一代人贴上一个整体标签,已经年过七旬的李刚田,像多数“40后”一样已经退休在家,但是他又和人们印象中“40后”退休后便在公园打太极、散步等悠闲的老人不一样,他每天仍很忙碌——著书、临池、刻印,还要参加许多专业活动,给学生上课等,日复一日,好不忙活。“在书法领域忙活一辈子了,退休在家,书法篆刻也还是占据我生活的大部分时间。 ”李刚田说,晚上9点前入睡,早上4点起床,每天规律、单纯而又充实。
对于这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李刚田,有人说他像一个老农民一样——很老实,且没才气。对此李刚田不无调侃地笑言:“他们只说对了一半,我不是老实而无才的那一类,我是老实而顽固的那一族,我是‘愿带着花岗岩脑袋去见上帝’的人。所以尽管‘没有才气’ ,我还是要‘顽固’下去,将书法篆刻革命进行到底。 ”在李刚田看来,“没有才气”也是一种境界,这样会比较单纯,单纯才能深刻。
自童蒙时期描红开始,李刚田习书至今已经超过一个花甲的年岁。对于李刚田而言,多年坚持习书并不是意志力在起作用,或者是刻意克制自己,而是顺其自然,水到渠成的,“书法使我感到愉快,书法篆刻的世界是一个五光十色的世界,进入到里面以后,时光不觉就流走了。若是在一个行当里前行时,感觉自己是一个苦行僧,那人生的价值与人生的质量也就没有了。 ”李刚田说,他很幸运,自己的爱好和社会事业是一体的。所以李刚田并不用头悬梁锥刺股,也不需要用自强不息这些教化口号来激励自己,由着自己对书法单纯的喜欢本性即走到了现在。“当一个人找到自己的一片土地时,他可以自由地发展,并不受制于人,这个时候才能最大地发挥自己,才会有愉快的过程,并产生愉快的结果。 ”李刚田说。他是这么说也是这么做的——一天一天,一月一月,一年一年,日将月就,不停地去做一件事,“做上几十年,自然会受到社会的认可,也会感觉很充实” 。
李刚田坦言,他喜欢在自己脚下挖一口深井,朝着一个方向不断钻研下去,就会发现越钻越有兴趣。年轻时,李刚田也有过狂妄的一面,自己认为很有才,能目空一切,想要超越古人。后来对书法了解越多李刚田才越知道难点在哪,越知道天高地厚,到老了反而开始有点束手束脚起来,发觉自己还很浅薄。李刚田在书法道路上有一个参照系,一个以古人为参照的视角,“前贤是值得敬畏的,我们自己的精力有限,毕生的努力会被各种机遇和天分所限制,但是看到古人所创下的一座座高山,你才会有自己的动力,而感到自己需要不断进步。 ”李刚田说。
根植传统之上的创新求变
这个时代是一个提倡创新的时代,创新是这个时代的生命动力,但是李刚田说:“我不喜欢把创新两个字挂在嘴边,并不是不需要创新,但是对书法来说,它是一个相对封闭的艺术。没有前提的创新,千奇百怪的书法形态都会出来,就会远离中国人的审美,远离中华美学精神。 ”所以,创新需要在植根传统基础上,是一种不自觉的、水到渠成的创新,“需要的是‘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境界,而不是刻意的设计。 ”李刚田说。
正如中国书协提出的“植根传统,鼓励创新,艺文兼备,多样包容”十六字创作理念,是充满辩证关系的,每四个字有独立的内涵,十六个字相互之间又互为支撑、互为因果而不可分割。李刚田认为,植根传统不是简单的对传承样式的模仿与回归,而是要植根在深厚的、源远流长的传统之中,而生出属于这个时代的树,开出属于这个时代的花,这里对传统的承传是以创新为指向的。而植根传统四个字又是鼓励创新的定语,在植根传统的基础上适时新变,顺势生变,自然求变,而不是没有前提的去割断历史而自作仓颉、天马行空。
“我也不喜欢把‘笔墨当随时代’这句话挂在嘴上。这句话出自清石涛‘笔墨当随时代,犹诗文风气所转’ ,原意大概是说创作者跳不出时代大风气的影响。而今人把这六个字作为创新的口号提出,在作品中每每表现出鼓努为力、刻意张扬而失去了本真自然。 ”李刚田说,我们看时去不远的民国时期书法,当时的书法家并没有去想“笔墨当随时代” ,而数十年过去了,今天再去回视民国书法,其时代风格是非常鲜明的——既体现出儒家中和审美观的支撑,又能在晚清以来碑帖两派的融合中生出新意,同时在笔下毫端又使人自然体味出文人雅意乃至读书人的风骨节操,集体无意识自然而然形成一个时代的风气,而且越是拉开时间距离,在前后对比之中,这种时代特征越显鲜明。
在李刚田看来,我们大可不必高喊“笔墨当随时代”这个口号,时风如春风润物,是无痕无声的;时风如月华普照,“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拂还来” ,是无处不在的。展览时代的书法创作从理念到技法与形式的深刻新变,在自然塑造着这个时代的新风,同时也在悄然无声地改变着每一个书法人的创作理念乃至笔墨表现。每个人自觉或不自觉地都处在所处时代的模铸之中,与这个时代同频共振既是主观的追求,又在客观规律的规定性之中。我们看民国书法作如是观,“后之视今亦犹今之视昔” ,当前只不过是没有拉开时间距离而“不识庐山真面目”而已。
从“被动”到“主动”发生的美感
古代印章是实用印章,从战国印、秦印到汉印,再到后来唐宋官印,都是以实用为第一目的。时代变迁中,书法由案头走向展厅的同时,篆刻亦由最初的实用功能而变成了一门艺术。“古印制作是出于实用目的,其美感是被动地生发于实用之物的制作中。 ”李刚田说,如今淡化了印章最初的实用功能,其“被动生发的美感”转化为主动追求的篆刻美,从而为篆刻家拓展出广阔的艺术创作的新天地。
“站在今天的角度去看待古代印章,我们往往感到古印中的时代局限性。比如,出于实用,以及当时独尊儒术的理念影响下,汉印追求平稳,追求中和之美。但是今天的篆刻创作,只有中和之美是不够的,还需要有包含对立统一关系在内的美。所以在当下的篆刻创作中就需要有一些新意在里面,这种新意是一种必然的艺术规律。当今篆刻创作需要跳出古人实用立场,站在艺术立场、时代立场,以及自我立场之上。 ”李刚田说,而对于这三个立场,每个人都会有不同的想法,所以以这三个立场去关注古人的时候,就会产生新意。
而对于篆刻本身而言,又有一个篆刻立场。“我们不能把篆刻变成绘画、变成工艺,但我们可以吸收美术的东西,借工艺技巧作为支撑。但是最终,刻出来的作品要有印的味道,要有篆刻特殊的审美感觉、有‘印味儿’ 。 ”李刚田说,日本篆刻形式上走得很超前,特别注意章法的一种黑白对比关系与明快爽健的刀痕,但是他们的印刻出来,怎么都觉得像个木戳子,这是因为他们没有我们所追求的金石气,而金石气是篆刻的灵魂,日本书法家还没有站在这个角度理解篆刻,而更多的是站在形式构成的角度去理解。篆刻必须要刻出它的金石气,这是数千年来的积淀,这就是传统内在的精神。
李刚田说,当今篆刻要在形式上有新变,要符合这个时代的审美,从实用物制作到艺术创作,从文人的书斋里走向社会公众,形式上必然要有变化。但是,有变化并非是将原来的东西全盘否定,篆刻亦有它不能变的东西,就是美学精神,这是延续下来的传统,植根传统又直面当代,不能割断历史而另起炉灶。
几年前在北京书法同道上巳雅集时,李刚田即席吟诗:“又逢上巳好晴天,翰墨优游聚众贤。花落花开谁是主?人忧人喜我能安。诗怀老近儿童意,老笔年来游戏间。春雨春风春烂漫,蘋花不采五湖宽。 ”只有心底宁静,远离世俗的功利欲望,才能进入“五湖宽”的境界之中。(来源:中国艺术报)
李刚田篆刻作品
无所不能有所不为
心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