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人民网 传媒>研究

夜班编辑的跨年夜

2018-10-17 14:39   

来源:《青年记者》2018年1月上

主持人:黄馨茹

嘉 宾:王志浩 大众日报总编室编辑

王建伟 齐鲁晚报融媒编辑中心编辑

秦 雨 重庆商报编辑中心编辑

周 炬 长江日报总编室编辑

陈 希 广州日报美编室编辑

主持人的话:跨年夜对于很多人来说具有辞旧迎新的象征意义,有的人选择和亲人、爱人一起安静地倒计时等待零点,有的人选择与朋友一起以狂欢的姿态迎接新年的到来……而有这样一个群体,在辞旧迎新的时刻,他们坚守岗位,没有亲朋好友陪伴,为新年的第一期报纸筹划准备……

跨年夜是夜班编辑一年中三百多个夜晚中普通的一个,也是特殊的一个。关于跨年夜的夜班经历,夜班编辑们有哪些回忆,又有哪些感慨?请看本期茶座嘉宾的故事。

跨年夜,改版头时拍张照

王志浩

时光荏苒,一转眼已经做了四年的夜班编辑了。在这数以千计的漫漫长夜,经手数以万计的新闻稿件,相同的是伴着黑夜上班下班,不同的是处理每篇稿件时的所感所想。

就像最近去世的诗人余光中在一首诗里写道:你奔驰在轮回的悲剧,一路扬着朝圣的长旗。

说来也巧,这四年中,每年的12月31日都赶上我值夜班,这也就意味着每一个跨年夜我都要在单位与同事们一起度过。在这四年中,我养成了个习惯,每个跨年夜改版头日期的时候,都要拍个照发个朋友圈,纪念这过去的一年。这一略带仪式感的小事,一做就是四年,像是一种自我的传承,看起来幼稚,我却把它视之甚重。

这份珍视来源于节点和职业的特殊。以前上学读书的时候,生活是分段过的。上学的时候盼着放假,假期过后又要回去上学,初中的时候想着高中,高中想着大学。每个学期、每个假期都是生活的一个阶段,一直有个奔头,有个念想。参加工作以后,被分段的不再是生活,而是人生。生老病死,娶嫁供养,将人生分成了几个大段,每段之间再无休息,再无调整,也不知道何时应该驻足修整,何时应该回头审视。

对于夜班编辑来说,这种周而复始循环往复的感受来得更深。我们的工作,每天都是起点,每天都是原点。在这种情况下,仪式感就来得尤为重要。我曾经故作叛逆,对仪式感装作毫不在乎。后来才发现,没有仪式感的人生难免浑浑噩噩,支离破碎,每一个特殊的日子都值得纪念。每个跨年夜改个日期发一张朋友圈,就是我对生活的分段,让自己在这一刻停一停缓一缓,打一个记号,尽管知道马上还要投身下一个循环之中,但也至少不要让生活糊到一起。

2016年的跨年夜,早在一个月前我已经约了几名好友一起跨年,当时并没有算班期,忘了自己还要值班,事到临头也不好爽约,只好稍露个面,晚上8点多就要去值班,搞得大家十分扫兴。有朋友不解地问“怎么元旦还不放假啊”,我笑着说,大众日报创刊70多年了,在战争年代枪林弹雨中都没停过刊,别说一个小小的元旦了。有句话说得好:地球不爆炸,我们不放假。

跨年夜不能与家人朋友一起度过,多少还是有些沮丧。但是这毕竟选择了这个职业,这个岗位,就要承担其所带来的一切好与不好。军人不会因为怕受伤就逃离战场,老师不会因为学生顽皮而放弃学生,选择了做夜班编辑,就要对报纸负责,对读者负责。有时候夜班上久了,会开始质疑自己工作的意义。仿佛自己选择的是一条没有终点的道路,做完了一组报道,还有无数组报道在前边列队,出完了一个版面,还有成千上万的版面等着我去完成。改了四年的版头日期,不知道还有多少日期等我去改。就像是陷入了悬疑电影中的死循环,身陷困局而不能结。

直到有一天,我看到一句话:“哪管什么真理无穷,进一寸有进一寸的欣喜。”我突然恍然大悟,对于我们也是一样,哪管什么版面无穷,当每天新鲜的报纸摆在桌上,看到版头上用铅字码着自己的名字,就应该每天有每天的欣喜,“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我们总有干不动、干不了的一天,但是报纸会周而复始地出版、收藏,我们的名字也会和报纸一起流传。“文以载道”,每一份报纸承载了每名记者编辑的智慧和思想,这也是其他职业无法带来的荣耀。

华灯初上,人犹未归。每个晚上,大众传媒大厦有夜班编辑工作的地方灯都是亮堂堂的。无论是跨年、过节,还是平常无数个长夜,这亮堂堂的灯照亮着每个不能陪在家人朋友身旁的人心里的路,也照亮了这里每个新闻人的良心。

来源:《青年记者》2018年1月上

主持人:黄馨茹

嘉 宾:王志浩 大众日报总编室编辑

王建伟 齐鲁晚报融媒编辑中心编辑

秦 雨 重庆商报编辑中心编辑

周 炬 长江日报总编室编辑

陈 希 广州日报美编室编辑

主持人的话:跨年夜对于很多人来说具有辞旧迎新的象征意义,有的人选择和亲人、爱人一起安静地倒计时等待零点,有的人选择与朋友一起以狂欢的姿态迎接新年的到来……而有这样一个群体,在辞旧迎新的时刻,他们坚守岗位,没有亲朋好友陪伴,为新年的第一期报纸筹划准备……

跨年夜是夜班编辑一年中三百多个夜晚中普通的一个,也是特殊的一个。关于跨年夜的夜班经历,夜班编辑们有哪些回忆,又有哪些感慨?请看本期茶座嘉宾的故事。

跨年夜,改版头时拍张照

王志浩

时光荏苒,一转眼已经做了四年的夜班编辑了。在这数以千计的漫漫长夜,经手数以万计的新闻稿件,相同的是伴着黑夜上班下班,不同的是处理每篇稿件时的所感所想。

就像最近去世的诗人余光中在一首诗里写道:你奔驰在轮回的悲剧,一路扬着朝圣的长旗。

说来也巧,这四年中,每年的12月31日都赶上我值夜班,这也就意味着每一个跨年夜我都要在单位与同事们一起度过。在这四年中,我养成了个习惯,每个跨年夜改版头日期的时候,都要拍个照发个朋友圈,纪念这过去的一年。这一略带仪式感的小事,一做就是四年,像是一种自我的传承,看起来幼稚,我却把它视之甚重。

这份珍视来源于节点和职业的特殊。以前上学读书的时候,生活是分段过的。上学的时候盼着放假,假期过后又要回去上学,初中的时候想着高中,高中想着大学。每个学期、每个假期都是生活的一个阶段,一直有个奔头,有个念想。参加工作以后,被分段的不再是生活,而是人生。生老病死,娶嫁供养,将人生分成了几个大段,每段之间再无休息,再无调整,也不知道何时应该驻足修整,何时应该回头审视。

对于夜班编辑来说,这种周而复始循环往复的感受来得更深。我们的工作,每天都是起点,每天都是原点。在这种情况下,仪式感就来得尤为重要。我曾经故作叛逆,对仪式感装作毫不在乎。后来才发现,没有仪式感的人生难免浑浑噩噩,支离破碎,每一个特殊的日子都值得纪念。每个跨年夜改个日期发一张朋友圈,就是我对生活的分段,让自己在这一刻停一停缓一缓,打一个记号,尽管知道马上还要投身下一个循环之中,但也至少不要让生活糊到一起。

2016年的跨年夜,早在一个月前我已经约了几名好友一起跨年,当时并没有算班期,忘了自己还要值班,事到临头也不好爽约,只好稍露个面,晚上8点多就要去值班,搞得大家十分扫兴。有朋友不解地问“怎么元旦还不放假啊”,我笑着说,大众日报创刊70多年了,在战争年代枪林弹雨中都没停过刊,别说一个小小的元旦了。有句话说得好:地球不爆炸,我们不放假。

跨年夜不能与家人朋友一起度过,多少还是有些沮丧。但是这毕竟选择了这个职业,这个岗位,就要承担其所带来的一切好与不好。军人不会因为怕受伤就逃离战场,老师不会因为学生顽皮而放弃学生,选择了做夜班编辑,就要对报纸负责,对读者负责。有时候夜班上久了,会开始质疑自己工作的意义。仿佛自己选择的是一条没有终点的道路,做完了一组报道,还有无数组报道在前边列队,出完了一个版面,还有成千上万的版面等着我去完成。改了四年的版头日期,不知道还有多少日期等我去改。就像是陷入了悬疑电影中的死循环,身陷困局而不能结。

直到有一天,我看到一句话:“哪管什么真理无穷,进一寸有进一寸的欣喜。”我突然恍然大悟,对于我们也是一样,哪管什么版面无穷,当每天新鲜的报纸摆在桌上,看到版头上用铅字码着自己的名字,就应该每天有每天的欣喜,“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我们总有干不动、干不了的一天,但是报纸会周而复始地出版、收藏,我们的名字也会和报纸一起流传。“文以载道”,每一份报纸承载了每名记者编辑的智慧和思想,这也是其他职业无法带来的荣耀。

华灯初上,人犹未归。每个晚上,大众传媒大厦有夜班编辑工作的地方灯都是亮堂堂的。无论是跨年、过节,还是平常无数个长夜,这亮堂堂的灯照亮着每个不能陪在家人朋友身旁的人心里的路,也照亮了这里每个新闻人的良心。

 

字句无小事,新闻总关情

王建伟

元旦前夕,是我一年中最忙碌的时候,因为每年到这个时候,我和同事们就要开始准备新年特刊了。

多年以来,齐鲁晚报每到跨年的时候都会制作新年特刊,这在读者中已经形成了阅读期待,也成了报纸的“保留节目”。从2014年进入齐鲁晚报开始算起,我一共经历了三个跨年夜。除了第一年,我作为机动新闻中心的记者值守夜班外,其余的两个跨年夜,我都是作为要闻编辑,在制作新年特刊中度过的。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要为读者端上一份可口的新闻“大餐”,就少不了提前精心策划。每逢类似新年特刊这样的重要节点,编辑中心的编辑都会提前策划,跟记者碰头,商量稿子怎么做,讨论选取哪些主题和角度,并考虑以什么样的方式进行整体呈现。

对过去的回首和总结让我们成熟,对未来的展望让我们的生活更有方向。每年的新年特刊,都会有一个主题词。齐鲁晚报2016年新年特刊主题词定为“起航”,是因为2016年是“十三五”的开局之年,寓意站在新的历史起点上扬帆远航;2017年定为“有为”,是希望在已经发生巨变的时代,所有人都能拥抱变革,为梦想敢作敢为。

跨年夜的当天,跟平常的夜班区别不大,编辑部的同事们一样都是“错时上下班”,下午3点钟上班后,提前跟记者沟通稿子结构和新闻图片,等记者稿件来了之后,开始编辑稿件,一字一句地抠稿子细节,精心制作新闻标题。然后跟美术编辑沟通新闻呈现的方式,做好版式设计。在找值班主任和值班总编签版之前,编辑一遍遍核对稿件。等版面最终付印后,大概就到了凌晨12点以后了。做完版之后,部门的编辑们还要围坐在一起,讨论第二天的题目,给记者写完策划留言才下班回家。

如果一定要说些跟平常夜班的区别,那就是,跨年夜那天会比平常更紧张些。遇到这样的重头策划,同事们会本能地兴奋起来,一遍遍地开会碰头肯定是少不了的,值班领导、编辑部门、采访部门、美术编辑都会参与进来,为了稿子的布局、细节的核实、版式的设计和标题的制作,一遍一遍地反复推敲。

业内有句话:“编筐编篓,全在收口。”作为一张报纸的总加工、总装配和总把关,编辑部的工作在很大程度上决定着报纸的方向和质量。记者的稿件相当于厨师采购来的食材,能不能把新闻大餐做好,还是要看编辑这个大厨选材和加工的效果如何。特别是要闻编辑,负责的都是重要新闻版面,责任尤其重大。

正因如此,编辑们在做完版面之后,常会惴惴不安,生怕出现差错。因为报纸这种新闻产品不同于网络和电视,白纸黑字发出去之后是不可能撤回或者删除的,作为把关人,编辑就需要对经过自己手的稿子里边的每一个字负责。

这根把关的弦更多地是绷在心里,平常的工作氛围是非常轻松欢乐的。报社有个非常好的传统,就是人和人之间非常平等,业务氛围非常浓。遇到重要的战役性报道,或者跨年夜这样的特殊时刻,有时候我们顾不上吃饭,报社的值班领导会提溜着一大堆零食和大餐来“犒劳”我们。

有人说,编辑就是“画版匠”,是“为他人做嫁衣裳的人”,这话没错,但是,编辑绝对不能仅仅停留在“来料加工”的水平上,不能坐等记者来稿,来什么编什么,把自己的作用仅仅限制在修改错字和病句的简单层次上。一个合格的编辑,应该有明确的编辑意识,在新闻生产的过程中,应该处在指挥和决策的主导位置上。

在报纸正在进行融媒转型的当下,编辑除了要具备发现线索的能力、策划新闻的能力、跟记者沟通的能力以及版面的表现能力这些基本技能外,还要跟上融媒转型的节奏,不断学习新媒体的技能,并重新调整自己在新的传播条件下的新闻生产观念。

自从做夜班编辑以来,我已经完全适应了“昼伏夜出”的夜班生活。现在,虽然自己身边的交际圈不像原来当记者的时候那么大了,因为老是“错时上下班”,跟家人和朋友在一起的时间也比以前更少了,但是,每当自己策划、生产出来的新闻产品能够被更多的读者看到时,我就会产生满满的成就感。

人都说要“不忘初心”,新的一年里,希望自己在新闻的道路上越来越成熟,能够少出差错,做出更多更好的新闻作品来。

 

唱一首跨年夜的歌

秦 雨

每个夜晚来临的时候

孤独总在我左右

每个黄昏心跳的等候

是我无限的温柔……

这首《执着》,你以为是唱给谁听的?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我在重庆商报已做了10年的夜班编辑。尽管每天编辑新闻版面,但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版不同,掐指一算,我已然编了3000多个新闻版。在我编版的这3000个夜里,跨年夜算是最特殊的一天,因为每到这一天,我也要做一个“辞旧迎新剧”的女主角,每一年上演相同又不相同的剧情。

2007年跨年夜

老公十里之外来电:千万别来解放碑听钟声

我:想来也来不了

跨年夜到解放碑听钟声,是很多重庆年轻人的“固定”节目。10年前我还很年轻。而10年前的那个夜晚,是我当编辑度过的第一个跨年夜。

晚上11点,当我坐在报社电脑前改稿时,手机突然响起,传来当警察的老公的声音:“今晚下班早,也千万别来解放碑听钟声哈……”我急忙问道:“为啥子也?”“我在现场执勤,人山人海,你就不要来添乱了哈……”“我想来也来不了!”“那就好。”老公挂断电话,留下我一个人脑补在人山人海中的狂欢,“10、9、8、7……”倒计时迎接新年的画面。

那一夜,我觉得新闻版面是情人,可以陪着我度过这个辞旧迎新的时刻。

走在下班路上,已是新年的第一天,想着第二天有我第一次做的新年第一期报纸,有点小兴奋。

2012年跨年夜

老公隔江发来QQ:今晚去南滨路看音乐喷泉吧

我:想来也来不了

一晃五年过去,尽管知道我这个跨年夜又要上班,2012年的这个夜晚,一江之隔的老公仍发来这样一条QQ。要知道,南滨路音乐喷泉当年可是国内第一旱喷泉,是重庆重要的景观地标。“我想来,但是来不了”,当我回复这一句后,心中也不禁有些失落,有点无奈。每到这种时候,我便会自我安慰,改天去一样呀。于是我选择暂时忘记,重新投入到版面的编辑中,想着第二天读者看到我做的版面是怎样的喜悦。

那一夜,我觉得新闻版面是闺蜜,无需言语,你笑我陪你一起笑,你哭我陪你一起哭。

到下班时我看表,已是凌晨1点。“该舍的舍不得,只顾着跟往事瞎扯,等你发现时间是贼了,它早已偷光你的选择……”就在我唱着李宗盛的《给自己的歌》,走出报社的大院时,我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原来是老公来接我下班。“还算是跨年夜哈!要不要去数星星啊?”老公开玩笑逗我。“要啊!走……”老公打开车门,几个熟悉的小伙伴的笑脸露出来,这一刻,我的心里暖暖的。

2015年跨年夜

家人发来微信视频:去南山一棵树看夜景不

我:想来也来不了

这一年,跨年夜是周四晚,上半夜通常各种微信祝福接连不断。晚上8点左右,我在等待记者现场稿件的空档里,到空荡荡的会议室接了老公从家里发来的微信视频。视频里有一大家子人。“我们要去南山一棵树看夜景,三姨,你好久回来嘛?”已上大一的外甥女在视频里问道。“我,额,回不到哦,想来但是来不了,你们去看哈,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我开始暗自神伤,挂了视频默默回到电脑前。

过了一阵,手机里的微信家庭群开始被一张张或自拍或他拍的照片霸屏,当时也没时间去看。正在心里哼唱自己改编的《南山南》:“你们在南山上鸟瞰重庆夜景,我在报社的键盘前敲打文字……”我手机视频的来电响起,传来一家人赏夜景的场景。虽然不能亲往,却能感受家庭的亲情。带着这份亲情,我编辑出更有温度的版面。

那一夜,我觉得新闻版面是亲人,多年相依相伴,已然无法分割。

收称(重庆方言,意做完某事)时,已近凌晨1点。驾车行驶在回家途中,我觉得当晚的路灯特别亮,当晚的道路也特别宽敞,新的一年已经到来。

我没有想到来到这世间会与新闻结缘,与版面结缘。新闻,像是我的情人、闺蜜和家人。我对新闻的理解:新闻就是爱!尽管做编辑,少了一些多姿多彩的夜生活,但我也学会用歌声来排解寂寞。如今我已为人母,时代在变,自己也在变。除了不忘初心,更要继续前行。因为,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的田野。跨年夜即将来临,再次唱起这首《执着》,给自己听,也给和我一样的人们听:

你是否明白

我想超越这平凡的生活

注定现在暂时漂泊

无法停止我内心的狂热

对未来的执著……

 

跨年夜的饺子

周 炬

每逢岁末,总忍不住感慨一句时间过得好快。回望身后,一年中大多数的日子都是平平淡淡的,唯一不同的是那些不期而至的小确幸,让平凡的日子变得生动、难忘。

我之前工作的武汉晨报是一家都市报,夜班通常持续到三更天。后来,我调到了长江日报,这是一家党报,夜里常常工作到四更天,五更天也是常有的事。和我不在一个时空的朋友常常不能理解“夜猫子”的生活方式,总是抱着一种同情的眼光叹一声好辛苦。辛苦,那确实,有时候我也会迷惘。做好每一份工作都不那么容易,但不开心的时候,只要想到儿子的口头禅“天空飘来五个字,那都不是事”,一笑而过后也就雨过天晴。

日子一天天从指缝中溜走,转眼又到了一年的尽头。

2016年12月31日,一个平常的日子,却深深印在了我的心里,至今回想起来心里还是暖暖的。

那天下午编前会之后,各个采访部门报来的选题出奇得少,稿荒人忙,这意味着编辑要比平常花更多心思更多精力,才能定下明日头条。

晚饭的时候,因为家离得远,我只好在外面混一餐。冬日的傍晚,天气阴冷阴冷的,刚走出温暖的办公室,冷风就顺着脖子钻进了骨头缝,我不由地打了好几个寒颤,特别想吃点热气腾腾的东西暖暖胃。吃饺子吧,同事的提议正合我意。不巧,常去的那家东北饺子馆打烊了,迎着呼呼的风走了老远老远,仅找到一家小面馆,只有限量的粉和面供应,没有饺子。因为要开晚上的编前会,我们只好胡乱吃了一餐,匆匆赶回报社。

分到手的稿件和预想的一样清淡,我比平常更早进入了忙碌状态……

“妈妈,今晚给你留了饺子,韭菜馅儿的!”儿子甜甜的声音从电话那头飘过来。每天《新闻联播》之后是我们约定的悄悄话时间,听到儿子的声音,我心里特别暖。虽然肚子已经填饱,但一听到饺子,我就忍不住馋了。

小时候我妈经常给我做饺子,我妈厨艺一般,饺子算是她的拿手好饭,饺子馅儿一周都能不重样,韭菜馅儿、豆角馅儿、牛肉馅儿……能吃的都被她包成了饺子。每次饺子出锅前,妈妈总会先盛出一个让我尝尝。“咸不咸,熟了吗?”我在一边狼吞虎咽,妈妈站在锅边一脸期待地等我评分。“不咸不淡,太好吃了!”这句没有油盐的话,我重复了无数次,可我妈觉得最受用。一听到这话,她就立马笑呵呵地宣布开饭啰。赞一次她就更爱做饺子了,每一次回老家都能吃到妈妈的饺子。如果有什么是吃不厌的东西,那一定是饺子。

因为喜欢吃饺子,我就经常做饺子,儿子也喜欢上了吃饺子。虽然我的厨艺一样没有天赋,但只要是我做的,儿子永远都会给我打一百分。

短短几分钟的电话,我感觉那一刻儿子就在身边。每天下班的时候,他都睡下了,电话成了日常交流。儿子小的时候,下了夜班,我总是回家冲杯牛奶往他小嘴里一塞,他总能心有灵犀地一把抱住奶瓶,闭着眼睛咕咚咕咚喝个精光。仿佛一瞬间,儿子就长大了,如今上小学了,我还是上夜班,没空陪伴他写作业,只能帮他盖上抖掉的被子。儿子长大了,可是每次不管谁问他最喜欢谁,他的答案都是唯一的。甜甜的一声妈妈总让我又骄傲又内疚。儿子总盼着我能早点退休,我却盼望他不要长大。

零点的钟声响起,可以想见,跨年夜的朋友圈肯定和往年一样热闹,大家在聚会之后会进行自拍、抒发各种感怀,怀念和铭记这难忘的夜晚。编辑部里却是另一番景象,这会儿正是工作的高峰,有的编辑在苦思冥想做标题,有的编辑在电脑上编排稿件,还有的编辑正在和记者核实稿件,而我这会儿已经出了大样,那一排排黑色的铅字隐藏着一个个坑,只有高度的专注才能找到其中隐藏的错误。人高度紧张的时候就会忘掉时间,忘掉瞌睡。

编稿、上栏、签版……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四更天,城市已经熟睡,橘色的路灯让冷清的夜有了些许暖意。新年了,我加快脚步,那一刻特别想早点回家,因为我知道厨房里有一碗饺子在等我。

 

朝花夕盼

陈 希

我有将近十年的时间在不规律的日夜颠倒中工作和生活,有时眼睛一睁一闭日期还是同一天,我经常不记得几月几号星期几。我觉得无论假日还是节日,只要上班,那天就是一个普通的工作日。

刚毕业时,同学在元旦前夕约我去广场倒数跨年,我在表达了兴奋、惊喜之后拒绝了邀请,因为跨年夜我被安排了值班。第二年元旦前夕,同学电话邀约我元旦前夕去叙旧,并说要彻夜不眠。我依旧拒绝了,原因依旧是值班。第三年,同学告诉我她的假期安排以及问我元旦有什么安排,我答曰“上班”。并不是我不喜欢聚会,而是假期也是我忙碌的时候,很庆幸有理解我的朋友,他们现在已很少在节假日向我发出邀约。

对于单身人士,日夜颠倒的班次也许不是特别残忍,但对于成家的同事来说,昼夜颠倒的生活可能会错失很多美好。一位同事说,值夜班期间,他就一直没见过醒着的孩子。因为他下夜班的时间孩子已经睡着了,而孩子起床上学的时候他才刚刚进入睡眠,等孩子从补习班回到家的时候,他又已经出门去上班了,寒暑假和倒数跨年的亲子活动,他基本上是没时间和孩子一起共度的,语气中我感觉到深深的遗憾。

鲁迅先生写过一本《朝花夕拾》,意思是早上掉下的花瓣在黄昏时拾起,用以形容回忆往事。我觉得夜班编辑的生活可以试试“朝花夕盼”,虽然早上的花儿掉了几片花瓣,但明天还会长出新的,作为夜班编辑,我愿用积极的态度迎接每一天新的工作。

(责任编辑:赵光霞)
分享到:

查看全部评论

精彩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