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晚熟的人”这个概念很丰富
打铁这种劳动的壮美,仿佛梦境一样。我在其他小说里也写到过,比如中篇小说《透明的红萝卜》、短篇小说《姑妈的宝刀》。这一次在《左镰》里面,我又浓墨重彩地描写了这个劳动场面。在《左镰》里有一个非常残酷的细节,就是这位父亲是如何把孩子的手给砍下来的,对此我是一笔未提的。我把全部的力量用到了对劳动场面的描述上去。这就仿佛有一束强烈的光线,把我省略掉的东西给照亮了,反而会给读者留下很广阔的想象空间。
莫言新作《晚熟的人》
袁思陶:您在《晚熟的人》中将莫言本人也放进小说里,把蒋二、常林等小人物刻画得活灵活现,现实生活里这些人物存在吗?您是如何退到故事边缘,看待故事里的人物的?
莫言:将我本人放进小说也算是一种障眼法,主要还是写蒋二这个人物。
这部小说的名字也是小说里其中一篇章节的题目。之所以用这个题目作为全书的名字,第一是因为我对这部小说特别重视,第二则是我觉得“晚熟的人”这个概念很丰富,可以有很大的阐释的空间。
我觉得从艺术的角度来讲,一个作家或者一个艺术家,为了使他的创作生命能够延长得更长一点,还是应该躲避成熟。成熟了就代表了固化,代表不成长了、不发展了、走下坡路了。事情发展到顶点就越来越远了、就开始亏了,树长到极点就要开始落叶、开始枯萎了。所以要抵抗成熟,尽量使自己晚熟。我想这是一个艺术家对自己的严格要求,也是一种追求。
在人生的整个过程当中,是不是也需要这方面的一些东西呢?尽管不是一个创作者、不是一个艺术家,但是一个人、是一个从事某项工作的人,我觉得也应该遵循着老祖宗的教导,不要把聪明才智过早地挥霍干净,任何事情都应该留有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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